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面对院落,承着暖阳照耀,本如同一副安静毫无情绪波动的漂亮人偶,直到察觉她来,才有所反应地站起身来。在看见她的瞬间,积在心底的种种阴霾烟消云散,顿时,他只露出满足高兴的笑。
——完成这一切只需要与她见面。
池镜花没有说话,而是低下头,静默地绕过他身侧,抬脚往书房方向走。
还没走出两步,池镜花只觉得有人勾住她的衣袖一隅,一抬头,奚逢秋人已站在他跟前。
一片阴影笼罩着她,彻底拦住她的去路。
池镜花疑惑仰起头,在与他不足三十公分的距离,她清楚地看见对方被夜里露水打湿的睫毛轻轻低垂,正微微颤抖着。
简直与梦里的模样高度重合。
偏偏他的声音也如梦境里那般,无助又充满妒火。
“是要去找吴清泽吗?”
池镜花只觉得头更疼了,貌似也不全是梦境的副作用。
她点点头,轻“嗯”一声,不忘在他破碎的心上火上加油。
“我答应过他今天要去的。”
答应他……
奚逢秋神情一怔,蓦地想起什么。
因渴望见到她的愿望被满足时过于喜悦,他下意识地把这件事抛之脑后。
他们之前有过约定,池镜花要去找吴清泽的。
而且,她说过,再也不会跟他独处、与他亲近。
究竟为何会这般?
不对不对不对。
不应该这样。
她身边的位置应该只能是他的,不管她要做什么,他都可以替她办好,他可以代替任何人任何事,满足她的一切。
更重要的是,池镜花答应过他,会永远陪在他身边。
她又骗人了。
为何她可以在过去与他交好,却唯独现在对他视而不见、退他万丈?
不过他不怪她了。
都是他们不好,他们都该死。
他就应该把围在她四周的其他人都杀了,让她身边只有他一人,抱着她的躯体在冰天雪地里取暖,贪慕抚摸她肌肤的温度。
可是池镜花不让他这么做。
因为会别人死了她会伤心难过吗?
若是呼吸滞涩、心中酸楚、行为失控……便是伤心的话。
那他现在就挺伤心的。
赵星澜说,因为他喜欢她,他爱她,所以他的眼里才会只能看得见她,情绪自然因她而波动起伏。
可什么喜欢?什么是爱?
他不懂,因为夫子没有跟他说过。
爱……
他开始回忆这个词语离自己最近的时刻。
对了,母亲是有爱的。
因为母亲告诉他,他的名字由父亲而来,因她与父亲在秋日相遇,所以取名“逢秋”,而且,他眉宇间与跟父亲更像。
那时,小小年纪的他是可以从母亲的话语中感受到母亲对父亲的爱,可后来……后来是怎么回事?
哦,对了,因为母亲愈发疯癫,她用尽一切办法只为将热爱自由的父亲锁在自己身边,为此,她十分乐意把他打造成这世上最趁手的锁链。
可最终,母亲的小心思还是被父亲知道了,父亲不再心疼他,也不想再见他,觉得他是个不会思考没有情感的怪物。
他不明白。
是什么时候哪些事情偷走他的痛觉,消磨他的情绪,吞噬他的情感,令他仅剩个空洞的躯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