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完结】(7/46)
这次搬家,朱女士和朱伊伊的东西全都会挪去婚房,以后一家四口都住那儿,除却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,再断舍离,工程量也是巨大。搬家公司的几辆大货车在小区门口堵着,贺绅车开不进来,去找附近空荡的停车位,朱伊伊先一步进小区,还没上楼,看见货车后面堆的八个大箱子,吓了一跳:“这么多?”
“大物件差不多搬完了,”搬家师傅擦汗,“还有房间床底下翻出来的一些小玩意,不知道要不要,没搬。”
“我上去看看。”
楼道的罅隙照进来一束太阳光,空气中的浮尘缓缓流动。
朱伊伊跟碰见的几个搬家师傅打了声招呼,捂着口鼻进家门,朱女士房间搬空了,只有她卧室里床边摊着一堆破烂。
破烂里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小木箱。
破败陈旧,落了一层厚厚的灰。
只一眼她就记了起来。
高中毕业后,朱伊伊拿到来自京城的大学通知书,朱女士索性卖了宣州老家的地基,在城南筒子楼置办了现在这座房子当家。初到京城时,面对一个陌生嘈杂的环境,十八岁的少女像被放在地面上的缺水鱼,半夜经常惊醒。那时,她常常把从宣州带来的东西拿出来翻翻看看,看完,收好在床底下。
后来她渐渐融入了京城,宣州的一切都在悄然淡化。
好的坏的,都被遗忘。
不知道哪一天开始,朱伊伊没去翻床底,年少时离不开的回忆彻底尘封在角落,再没打开。
不知不觉已过去十年。
木箱子外围被虫蛀空,一碰就散架。
朱伊伊小心打开,翻了翻,里面都是些读书时的小册子、试卷袋、笔记本,时间太久加上筒子楼阴暗潮湿,纸张腐烂得看不清字迹。
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,依稀辨清模样。
“这是你?”停好车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背后,冷不丁问了句。
朱伊伊瞪他一眼:“鬼啊,走路没声。”
说着要把照片藏起来。
贺绅手快地夺过来,似笑非笑:“我看看你小时候什么样。”
“初三时候拍的,十四岁,有什么好看的……”朱伊伊不好意思。
他偏要看。
手举高,不让朱伊伊抢,走到窗户边,借着暖黄色的光线看清了那张小小的一寸照。女孩儿留着齐肩短发,黑顺乌亮,五官偏淡,没笑,即使拍照,眼睫也习惯性地下垂。
他想看朱伊伊也不拦着,去衣柜里挑挑捡捡,聊起自己读书时代的事:“别看我长得瘦杆样,我还胆子大得逃过课,买了盒烟和打火机去公园,想学班里坏学生抽烟,没抽成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……不会抽,还流鼻血了。”朱伊伊没提自己哭成花脸猫的事,她也要面子的。
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遇见了一个好心人,给了我一张纸。”时间过去太久,她记不清了,“应该比我大,高中生吧,校服特别白。”
“看着就贵气。”
最后一句话才是她记住的重点,十几年前的宣州就是个小县城,骑个小电驴都能逛一圈,喊得上名的学校不出六七个,校服都是灰不溜秋的。朱伊伊没见过白衬衫、左胸还印着金色徽章的校服,在夜晚,金灿灿的。
贺绅缓慢地磨挲了下照片。
静静地盯着。
一段遥远到印象极浅的记忆涌来。
十八岁以前的贺绅没出过几次京城。
唯有反抗贺安清那一回,他任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