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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“五百差不多了吧?”舅妈又气又噎,“你说什么?”
“六百好了,”竹听眠讲,“再多就不像话了。”
舅妈当然不肯,言称今天一定要拘了罗丝,而且讲刚才在巷子里那么多人都围着他们。
“是,是黑恶势力!”舅妈说,“尤其是那些李家人!”
“是吗?”竹听眠拔高声音,“我劝你还是要注意说话方式,舅妈,我没记错的话,表弟最近好像在考试。”
她说到这一步,已经足够明显了。
竹听眠要是持续起诉,寻衅滋事连带着故意损坏财物,治安管理处罚记录会保留在系统里至少几年时间。
这种案底,对舅妈和舅舅来说影响不大,毕竟他们已经在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。
“想想你的,”竹听眠缓缓坐直,朝前小声对舅舅说,“儿子。”
*
“你威胁我?”舅舅问。
民宿堂屋里只有三个人,竹听眠和这对“亲人”。
本来,下午得知他们消息时,竹听眠是联系了律师,让带上自己表弟的资料一同过来,而且是最好有律师一同过来见证他们签保证书。
这件事,其实一直都很好解决,所有的问题都在竹听眠这里。
因为她始终没能攒够力气去面对亲生母亲的事,所以被当做软弱,所以只要谁穷了贫了钱瘾犯了,都能到她这里张口讨要。
“我很感谢你们终于这样过分,”竹听眠衷心说,“也算是给了我点力气。”
她发现,许多无法做出选择的事情,在真正被推到那一刻,必须做出选择时,还是能够及时反应。
就比如此刻。
“签了这保证书,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。”竹听眠点了点桌上那沓纸,建议他们可以好好看看,又在舅舅想要伸手去拿的时候按住,拧开笔,往上写了一条。
竹听眠会一直保留追诉今天财物破坏责任的权力。
“你用你表弟威胁我?”舅舅问。
“不然呢?”竹听眠笑了起来,“还不是你们教得比较好。”
舅妈立刻喊:“你个小贱——”
“嘘。”竹听眠示意她收声,同时拿了个金镯子出来给舅妈看。
“大过年的,辛苦你们跑来看我一趟,我也没什么可以送你们的东西,就收下这个吧。”竹听眠塞到舅妈手里,全程都笑吟吟的。
舅妈的表情为此而变得复杂。
她当然舍不得放开这个沉甸甸的金圈,又不相信竹听眠会这么好心。
竹听眠看向舅舅,“当年我不孝,外公被我妈气得病重,之后仙去,我记得你下葬的时候哭得很厉害,那是我唯一一次觉得你比较像人的时候。”
“我对不起外公,但我没有对不起我母亲,更没有对不起你,”竹听眠仰头看了一圈堂屋,在这个民宿里,在她的小小王国里。
相比对面两个活人,这里的灯光都显得比较有生气。
“我知道你们想要钱,这个镯子,”竹听眠指了指舅妈手里那个厚实的金器,“是为了外公给你的,也算是我向表弟道歉,再多的,别再想了。”
舅舅看向舅妈,舅妈舔了舔嘴皮,把镯子往怀里捂。
“其实我曾经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,比如为什么要伤害我,比如你们应该知道自己没资格跟我要钱,”竹听眠缓缓垂下眼皮,看着自己右手那片创可贴笑了笑。
“然后我发现其实真的没有那么多话要讲,因为你们受制于我的时候,我们会更好沟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