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抠着城墙砖缝往上爬,肠子拖出三尺长的血痕。韩昭的陌刀队就藏在箭楼夹层。
当第五波敌兵攀上垛口,玄甲武士破壁而出,刀光织成银网。
李明月记得这些死士的招式——前世他们本该全数折在阴山小道,如今却为他在城头劈开血路。
有个年轻武士被长矛贯胸,死前竟用牙咬断敌将喉管,血柱喷上"嘉峪关"匾额。
第二日:
子夜时分,冻雨裹着冰碴子砸向城楼。李明月蜷在箭垛后啃冷硬的胡饼,齿间突然咬到异物——半截断指,不知是哪个守军的。
他面不改色地吐在雪堆里,却摸到腰间玉佩裂了道纹。这是母亲所赠的护身符,前世城破时被可频善奇碾成齑粉。
"禀侯爷,火油用尽了。"
副将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他右眼插着半支箭,箭头在眶内泛着幽蓝——是鲜卑人的毒。
李明月忽然起身解开大氅。玄色锦缎内衬缝满暗袋,倒出十二个琉璃瓶。
这是离开冀州前,季大夫特意给他的猛火油,此刻被他亲手浇在最后三架床弩上。
"射鲜卑大营的中军帐。"
他扯断发带缠住弩机扳手,"对准苍狼旗东南三寸,那里是牛皮帐的接缝处。"
火龙破空,冻雨在火焰中蒸腾成白雾。
李明月看着那顶燃烧的金帐大笑,这一次,算是痛快!
第三日:
酉时,最后一道铁闸被冲车撞弯。李明月提着缺口的剑站在尸堆上,脚下黏着不知是谁的脏器。
三天来他学会在厮杀中辨认时辰:晨光是灰紫色时,鲜卑人会驱使奴隶送死;正午日头最毒那刻,可频善奇的亲兵会发动强攻。
此刻夕阳如凝血,正是敌军最疯魔的时辰。
"侯爷,用这个。"韩昭扔来半截铁矛,他的陌刀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卷了刃。
玄甲统领的左腿只剩森森白骨,却仍用□□支架撑着身子。
李明月突然看见敌阵后方扬起尘烟——是玄甲军的蟠龙旗!可父王不该此时出现,按他算计至少要……
电光石火间,他明白兄长定是走了黑水河的冰面。那个被他故意标错冰层厚度的渡口,那个本该让西北军绕行三日的险隘。
"开城门!"
李明月哑着嗓子下令,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扯下王侯冠冕,"三百死士随我出城,其余人等死守箭楼。"
可频善奇的金甲在残阳下宛如神魔。
当李明月率着残军冲出时,鲜卑枭雄竟有一瞬怔忡——这满脸血污的模样,多像二十年前将自己儿子斩于马下的李元胜。
他就是李元胜的儿子。
是该死的。
而李明月眯眼望着北边腾起的狼烟,那是韩昭带着死囚烧了敌军的粮道。
火光照亮云层,李明月看见盘旋的秃鹫突然惊散——西北方地平线上,玄甲军的旌旗刺破暮色。
"报——!"
传令兵几乎是滚上城阶,肩甲上还插着半支断箭,"西北方出现我冀州玄甲旌旗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