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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长大了,这样很好。”又说:“可你现在真的能有心情去县城吗?”
“什么?”李长青问。
“再见,”苏燚对他笑了笑,“再见,长青。”
像是在考试铃响起之前,答案被提前揭晓,为这场考试而久做准备的李长青没能从中感受到半分欣喜。
他茫然地看着苏燚的身影远去,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无力。
无力阻止命运倾轧而来的声音。
齿轮咬紧的那一瞬间,总是会有声音,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。
命运喜欢把预告铺到蛛丝马迹上,让人不好看出来,又在看出来的那一瞬间为之猛然战栗。
竹听眠通知李长青快点动身,不要等到明早,今晚就出发。
“你现在就开车去县城,不要再逗留。”
不论从哪方面来说,她已经做好了同舅妈舅舅见面的准备,她可以和他们对峙,可以开战。
唯独,就是这个节点上,竹听眠不想李长青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分神。
也不想李长青从别人口中听到关于秦晴逼死生母的这个故事。
理想情况中,竹听眠会在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告知李长青。
她是有过侥幸的,苏燚打听到这个消息,再告知舅妈他们,路程怎么样都要两天,完全可以避开李长青不在的这段时间。
可是他们只用了不到九个小时就赶到了她面前。
现实并不理想,竹听眠始终低估了他们的恨意。
她始终觉得莫名,又委屈。
黄二妹亲力亲为,把人带到民宿门前,拖着伤体,又兴奋不已。
她拍开了一整条巷子的大门,说竹听眠的舅舅和舅妈到了。
呐喊着竹听眠是个害死母亲的畜生。
并且兴奋地宣扬自己这次不是随口乱说,这次都是有证据的!
她眼里填满了腥臭的磷,烧出惨绿,在夜色中晃来动去,以胜者的姿态宣告自己赢下一程。
“秦晴,”舅舅喊竹听眠,“你过得挺好啊?”
竹听眠还未来得及说话。
一个人已经护到她面前。
黄二妹一看是谁来了,当即就乐了。
她大声嚷嚷,说竹听眠这种把亲妈都害死的人,能是什么好东西,又问李长青:“你不知道吧?你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吧?还钢琴家呢,我呸。”
嚷到后头,竹听眠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,就看向李长青的背影。
李长青捏着拳头挡在竹听眠身前:“那又怎么样。”
黄二妹惊奇道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,来来来,”
她把身后的女人扯到面前,“这可是她舅妈,他们都知道这件事,而且还在到处找她。”
黄二妹说着,拉着人就要往前,她笃定李长青从不打女人,所以朝前挑衅,未料李长青猛地推她一把,将人推的踉跄两步。
“那又怎么样。”李长青再次说。
他用身体和语言划开界限,昭告他的同盟身份,也以决然的姿态表明态度。
这无疑很好。
是的,竹听眠是想过李长青一定会这样护着她。
但是。
她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拉住人,最好把他的耳朵捂起来,可是该死的手指这会又失去了力气,犹如溺水之人呼出最后一口气那样。
人在感知到确切羞辱时的所有感官都会应激而变得过载,又因为过载而变得更加应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