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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珏抚过烛台浮雕的蟠螭纹,指尖沾了层薄灰:"当年楚云轩立朝时,用的也是前北燕太庙的残烛。"他突然捏碎半截蜡烛,蜡油里赫然裹着枚带血的狼牙,"去查查今夜值守宗庙的,三代内可有人与鲜卑通婚。"
卯时初刻,李安甫盯着铜镜里的玄衣少年。
衮服上的日月星辰纹压得他肩骨生疼。
直叫人喘不上气。
镜中忽现苏珏的身影,那人手中捧着的鎏金冠冕上,十二旒白玉珠竟用银丝缠着发缕——分明是父亲出征前,母亲剪下的青丝。
"世子殿下,此冠重九斤九两,合九州归一之数。"
苏珏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刀刃,"世子可知其中一缕银发,是明月公子去年深秋所赠?"
殿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。
是大军开拔的前奏。
辰时正,冀州宗庙的残雪被九十九级玉阶上的血迹染成褐红。
李安甫踩着诸侯进献的虎皮踏上祭坛,瞥见荆襄刺史袖中滑落的淬毒匕首。
苏珏的玉笏板突然脱手,正砸在那匕首上,金铁交击声惊飞檐上寒鸦。
“诸位,不该起的心思千万别起,否则苏某可就要刀剑无眼了。”
明明只是三品按察使,可周身的气场却无端让人觉得压抑。
"诸位……"
李安甫清亮的嗓音被北风撕碎。
他望见坛下黑压压的诸侯冠冕,忽然想起去岁围猎时见过的狼群。
冀州军阵中韩七的陌刀稍稍出鞘,刀柄缠着的布条露出半截"安"字,是母亲用他周岁时的襁褓所缝。
祭文念至"奉天承运",辽东王的铁胎弓突然坠地。
苏珏轻叩玉磬,暗处伏兵甲胄相撞的声响,竟与三日前截获的鲜卑密令中"辰时三刻攻城"的暗号一般无二。
未时飨宴,九鼎中的牺牲血尚未凝涸。
李安甫摩挲着玉樽上的裂璺,忽觉舌尖发苦——这分明是父王书房那尊摔缺了口的旧器。
席间雍州王起身贺酒,腰间佩的鱼肠剑竟与去岁刺杀李明月的凶器形制相同。
"世子殿下可知?"
苏珏突然击掌,十二名玄甲卫抬进个铁笼,"昨夜有宵小欲焚粮仓,臣特备了份贺礼。"
笼中灰鸽扑棱翅膀,爪上铜管滚落出半张羊皮。
梁州王的象牙箸"当啷"落地——那正是他今晨飞往长安城的密信,信尾朱砂印被血污了半角。
见此,苏珏嘴角勾起一抹浅笑,“诸位,大周新朝已立,你们便都是新朝的臣子,莫要与旧朝有所牵连,否则……”
话未说完,各诸侯竟打了个冷颤。
申时阅兵,西风卷着残旗掠过点将台。
李安甫的冕旒被吹得纷乱,恍惚望见台下某个老将的护心镜——镜面倒影里,苏珏正用唇语对韩七说"戌时焚册"。
那是他们幼时在边关玩的暗语,原句该是"戌时焚敌粮册&