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40-250(18/49)
苏珏带着李安甫随着李明月入堂内,又给炭盆添火, 橘色的火光照在李明月脸上,他恍惚想起了年少时的时光。
重来一世, 他本以为是上天眷顾, 能让他得偿所愿。
可到头来事与愿违, 他的父兄身死, 他跌跌撞撞带着满腔悲痛回到冀州。
而如今, 只剩他一个人了。
怎会如此呢?
李明月有些恍惚的疑惑。
他明明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冀州二公子, 他的兄长和父亲疼他爱他。
他会与爱人一同在冀州秋收春耕, 亦或者做兄长的肱骨之臣。
可为何偏偏, 成了如今这般模样呢?
一滴泪无意识的滑落, 砸在炭盆里,溅起微小的火花。
“侯爷,大军该启程了。”
苏珏俯身轻声提醒,这才让李明月如梦初醒。
“好,即刻整军出发!”
于是残星未褪时分,冀州城甲胄生寒。
李明月勒马立于青石将台,看着脚下延绵十里的玄甲铁骑在雾霭中若隐若现,枪戟森然如林海倒悬。
他伸手抚过腰间鎏金错银的剑柄,指节触到一层冰冷的霜花。
"陛下——!"
马蹄声破开晨雾,苏珏策马冲上高台,绛红的官袍被疾风掀起一角。
他在丈外勒住缰绳,坐骑前蹄扬起时带起一片碎雪。
"陛下,三军整备已毕。"
苏珏的声音清越如磬,腰间玉牌在风中叮咚作响。
李明月望着远处天际泛起的鱼肚白,忽然想起七岁那年被父皇抱上承天门的情景。
彼时金吾卫的银甲也是这样遮天蔽日,只是如今他手中握的不再是糖人,而是十万虎狼之师的令旗。
"楚云轩烹食幼童以祭天,剜孕妇腹取婴作酒器。"
苏珏展开手中檄文,白麻纸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他的声音不似寻常文臣那般清亮,倒像是深潭投石,每个字都砸进冻土里:"去年冬月,洛水浮尸三百具,皆是被剜目断舌的言官。"
台下忽然传来铁器撞击之声。
李明月瞥见前排有个年轻士卒在颤抖,青铜护腕磕在铁枪上迸出火星。
更远处几个老兵红了眼眶,而台下山字营统制忽然单膝跪地,重甲砸起三尺黄尘。
这河北汉子喉头滚动,声如裂帛:"末将族妹嫁在蓝田,上月捎来断指为信!"
话音未落,左右武卫军齐刷刷亮出佩刀,寒光割碎晨雾。十万人的喘息声竟压过了渭水涛声。
"今日西进,非为攻城略地。"
李明月突然拔剑出鞘,剑光劈开浓雾。
"朕要诸君记住——"
剑尖直指长安方向,惊起寒鸦无数:"我们跨过的每道城门,都是被西楚铁蹄踏碎的万家灯火!"
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从军阵深处炸开。
前排枪盾兵以戟尾顿地,后方弓弩手敲击箭囊,金铁交鸣声震得将台上积雪簌簌而落。
忽闻北面号角破空,胡笳声里转出八百铁骑。
当先者金甲红翎,